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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沈/初夜] 沈夜的悠长假期[现代/短篇一发完]
-现代背景AU，秘书谢衣x总裁沈夜。
1.
沈夜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他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列了张请假条——本人因私人事务需要请假，时间为两周。
先在请假人签名处落了款，而后在底部龙飞凤舞地再次签了自己的名字，还加盖了印章。做完这些之后，他满意的叫过瞳来，将请假条一把塞给他，不顾瞳在看过后错愕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绝尘而去。
“可是新产品的研发还需要你来把关……”被他晾在办公室的瞳试图阻拦他。
“沈总，你的新秘书今日上岗，请问你是否打算见见他……”人事部的华月经理也在不远处匆匆叫他。
而沈夜却逃也似地推开了公司的大门。
他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了他的新家。
这处房产的价格不算贵，位置更不算好，大概是为了迎合工薪阶级的消费水平，楼房与楼房之间的距离相当逼仄，以至于沈夜推开窗就能几乎看清对面住户屋内的摆设。户型设计不合理，小区缺乏绿化，附近也少有便民措施，大概只是因为合适的价格，这些狭小的居民楼中却塞进了相当多的住户。
而沈夜的房间则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同他平日的居所自然有着天壤之别，他原本是可以选择任何一个舒适的景区胜地来打发假日的时光。
可他却偏偏就选了这里。
他将几件简单的衣物摆放妥帖，简单查看了房间内部的构造，将笔记本电脑安置在窗前的写字台上，最后翻到背包的底部，小心地捧出了一个精致的望远镜。
他娴熟的将其固定在窗口，镜口有意对准了住在他正对面的住户，俯身凑上前去看了看，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用望远镜也能将对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忍不住摇摇头苦笑，“这东西倒是带的多余了，却不知是否会被发觉。”
对面的屋内此时似乎无人在家，而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内的各类装潢饰品却是精致的很。在这样工作日的午间屋内空无一人，却又选择了这样的小区居住，那室主大概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而沈夜却只是长久地注视着对面那个无人的空屋，末了低叹一声，轻声念出了一个人名。
“谢衣。”
2.
最终沈夜还是将望远镜留在了窗口，锁门下楼，打算前往仅有的小超市里买了一些必需品，购物期间接到了华月的谴责电话，对方在愤愤不平地对于沈夜的不负责请假行为控诉三分钟后，却随后将电话立马转给了沈夜新上任的秘书。
而此刻沈夜的一句“我不需要秘书”卡在嘴边，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沈总，您好。”却是那位秘书先生接了电话，“我叫初七。”
或许是话筒中的声音有些失真了，或许是因为电话那头青年人过于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日思夜想，那位秘书先生的声音令沈夜怔怔立在原地，短短地失神片刻。
像，真像是那个人。
故而沈夜那句“我不需要秘书”的话，也再没找到机会说出口。
他在电话里吩咐那位初七先生处理他办公桌上放置的数份文件，且要将打到他办公室电话中的漏网之鱼尽数转接给他，结尾还不忘对两周之后才能与对方相见致以歉意。
大概是华月并未将他请假的原委告知那位秘书，电话那头的初七相当爽快地接受了沈夜的说辞，并再三保证不会遗漏任何事项，严谨的工作态度令沈夜相当满意。
挂掉电话后，他顺路走到了小区门口，早有快递员翘首以待，递给他一个大纸箱。
沈夜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拎着纸箱，却惊觉他的购物时间有些过于漫长，所幸在他匆匆踏进家门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紧急的商务邮件，对面的那位住户也没有回到家。
于是他行所无事地拆开了那硕大的纸箱，捧出了一大摞书本，将其整齐的摆放在了窗边。扯过窗帘隐去自己一半的身形，从中取了一本书，在窗边落了座。
他手中的书，正是谢衣推荐给他学生的，关于量子物理与宇宙学入门的相关教材。
沈夜花了大量的功夫，由谢衣之徒迂回入手，最终查到了那人推荐阅读与正在阅读的所有书籍，便一股脑的都订了来，送至他的新家中。
纵然是入门教材，文科生沈夜读起来还是稍显吃力。然而专心读不得几句，却总会有他与谢衣的回忆打断他的思绪。
曾经他每每为了新产品研究学术书籍时，谢衣总是一脸无忧无虑的坐在他旁边。看到他理不清头绪的苦闷表情，便会伸手作势抚平他紧皱的眉，认真地告诉他“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
“究竟我是学生，还是你是学生？”次数多了，沈夜便曾故作不满地问谢衣。
“能帮到老师才是我的荣幸。”谢衣则是报以满不在乎的微笑。
想至此，沈夜的一句“胡闹”却险些脱口而出。
对面的住户相当晚才回到家，其间沈夜倚着窗打了两个盹，将物理学入门教材的第一章看了第三遍，幸好未错过那人踏入家门的一刻。
一旦那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沈夜立即扔下了手中的书，转动窗边的望远镜调整好了角度。
那人穿着一袭正装，大概是刚去拜访了什么难缠的人物，他的面庞在壁灯的暖光下显得柔和温驯，或许是经过了一天太累的工作，此刻那人不顾形象的倒在沙发上，随手将眼镜和西服外套扔在一边，眯起眼小憩。
沈夜双眼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看，虽自顾自地将眼眶的酸涩解释为他下午久读书本的疲劳，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心中汹涌的情感。
“谢衣，你当真还是分毫未变。”沈夜将手放在玻璃上，好像真的触碰到那人微凉的面颊。
哪知对面人似是应声抬头望向窗外，惊得沈夜慌忙蹲下身，顺便摁下一旁支着的望远镜，过了良久才小心地爬起来，隔着窗帘的薄纱向对面瞧。
对面人却早已拉上了窗帘，过了不久就熄了灯。
沈夜吁了口气，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也收拾书本去歇息了。
3.
想要读完谢衣的这些书，还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沈夜先下足够清闲。对面的住户每天清晨都准时穿戴整齐出门上班，却要等到傍晚才归来，而在这期间的清闲时光除去接听初七转来的电话处理必要的公事，沈夜统统将其用来阅读。
他仔细研究了这些书目，将其中的学术书籍摆了一摞，率先取了些文学作品阅读。
凭借他对于他那位学生的了解，他当然知道每本书中那人会最喜欢什么角色，最喜欢哪一章节。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人的表情会如何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而千变万化，最终因为好或不好的结局而欢喜或悲伤。
而看到那些描写爱情的动人情节，沈夜也偶尔会放下书本，任凭思绪停留某个不知名的国度，幻想一些大概永不可能发生的场景。最终回过神来也只得苦笑一声，举手便将那些旖旎的内容匆匆翻过。
无非都是触景伤怀而已。
毫无疑问，沈夜对于谢衣始终持有特别的感情，要不然他也断然不会在与那人断绝关系的数月后，扔下手中日渐庞大的商业帝国，贸贸然携了行李就搬进他的对面。
曾经导致他二人师徒关系分崩离析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理念冲突。那时沈夜冷着脸命令谢衣不得再踏入办公室半步，却怎么也没想到谢衣随即干脆地辞了职，从此二人便形同陌路再未相见。
而这段感情，沈夜不知其开端，却直到失去那人才后知后觉地蓦然醒悟。
还好现在也不算迟，毕竟他每日睡前醒后第一个看到的都是住在对面的谢衣。坐在逼仄的房间内，沈夜常常这样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但哪怕他与对面相隔不过楼下的一片狭窄绿化区，床边摆满了那人钟爱的书籍，沈夜有时却依然会觉得，他与谢衣之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遥远。
遥远到不知他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补偿。
除了此处的地址，沈夜对现如今的谢衣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只是大概知道谢衣离开公司后就立即开办了自己的工作室，却不敢去追查那家公司的具体名称位置。他唯一敢探查的，只有那人喜爱的书籍之类的无关事项，但在他搬入这家公寓后，却发现这些无关的杂事对于自己来说远远不够——他想要如从前一般更多的了解那个人，却生怕过去的情形再次重演。
思前想后，最终沈夜只是住进了这个小区，允许自己在这两周内肆意窥伺，而后彻底忘却那个人。
但现在看来，将谢衣二字剥离沈夜的生命，难度不亚于削肉剔骨。沈夜也知自己越晚从中抽身，便会陷得越深，而此时的他却只是顽固地执迷不悟。
4.
沈夜搬入新家后的第六天，恰好是一个周末。
那人起床很迟，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老毛病了，这也为窥伺者提供了调试望远镜的充足时间，足以让沈夜清楚地望见那人一手拉开窗帘，另一手却还在揉着眼睛。
那人家居服上印的图案有些孩子气，平日里梳理地一丝不苟的发型乱的不成样子，脸上也依稀印着枕巾褶皱的纹路，阳光透过窗棂暖洋洋地洒在他的脸上，与沈夜记忆中学生时代的那个谢衣完全是一般模样。
只见那人简单的收拾过房间后，便钻进了厨房，良久也不见人影。
沈夜便伫立窗旁静静地等着，直到那人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却发现对面餐桌上摆了数道佳肴，沈夜立即趴在窗台上仔细打量，只见菜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对面人似乎是在这短短数月内精通了烹饪。
不过此事倒也不能贸然断定。念及他曾经的糟糕作品，沈夜暗笑着摇摇头。
对于他那学生的烹饪技巧，沈夜曾数度深有体会，只是碍于面子的从未指出其不足。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次在二人共处时，沈夜总会默不作声地独自钻进厨房，置办二人份的菜肴。
那人也曾爽快地承认说，“老师做的菜确实比我成功多了，不然怎么能是我的老师呢”，而说话时的那副表情却是毫不掩饰的洋洋得意。
“现在应该得意的该当换作是我了。”沈夜看得此时对面人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眉梢眼角都漾出了温柔的笑意。
而他瞬间却又转到了另外一个念头——不论是这如今精通的厨艺，朝九晚五的工作，又或是聪明伶俐的学生，这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他那得意弟子的生活早已步入正轨。
自己这个早与他恩断义绝的老师，大概是早被他抛到脑后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可怀疑？沈夜苦笑着摇摇头。固执地停留在过往的回忆中的，原本也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谢衣，我且问你，就因这小小的信念不合，而抛下大好前途偏居一隅，你可曾……后悔？”
问出此话时，沈夜直直地望向对面，像是期盼得到什么回答。
这一天，沈夜未等到对面人休息，便提前早早拉上了窗帘。
5.
第二日一早，目送对面住户去上班后不久，沈夜却破天荒地接到了秘书初七的电话。
对方用着酷似那人的声线在电话中慌张地表示关切，这让沈夜又有些发怔，以至于在挂掉电话前也没有对于对方莫名的关切表示疑惑。
或许华月或是瞳将自己请假的真正原因一一告知了那位秘书先生吧，沈夜暗自对这通问候电话进行猜测。华月与瞳均知自己与谢衣之间的那些事情，而给秘书先生八卦一下自家boss的感情情况也并不意外，沈夜对此其实并不着恼。
——还不允许boss请假去追忆似水年华了么！
但他就是忍不住在脑内将那位关心上司的秘书初七悄悄代换成他的得意门生，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笑问自己随意将旁人幻想成自己的暗恋对象，一周后自己将有何颜面面对自己那位新秘书。
相比于上周的清闲，积压了许久的工作事项在大清早就给了沈夜一个下马威，整整一天他也未能抽空去看看闲书，却准时地在傍晚等到了风尘仆仆的对面人。
看着那人慢条斯理地布置了丰盛的晚餐，沈夜却惊觉自己早餐后就未曾饮食了，故而狼狈地推开凳子直奔厨房而去。
对面的住户却恰在此时抬头，望着沈夜的背影微微一笑。
6.
沈夜接下来的数天都在兵荒马乱的工作中度过，平日里时间观念良好的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一旦拖延便会造成何等毁灭世界的效果。
他暗想，自己的假期大概要被迫提前结束了。
而自己大概此生也不会再接近那人了，沈夜在第十一个夜晚望着对面透过窗帘溢出的暖黄光线暗想。他竭力想要压抑自己内心的不舍，未果。
假期的第十二天，沈夜出现在了公司的楼下。
他一边上楼一边盘算着有哪些会议需要参加，又有那些人员需要分别见面，直到走到自己办公室才意识到里面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冷着脸的瞳，而另一个言笑晏晏的人，却让缓步前进的沈夜一个趔趄，还好他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栏杆。
那人明眸皓齿，衣着整洁妥帖，却分明是住在沈夜对面的谢衣。
而沈夜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遂黑着脸拿出了手机，拨号。
办公室内谢衣的手机就在同时响起，他中断了对话冲瞳比了个手势，侧身接起了电话，而与此同时沈夜的听筒内也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沈总您好，我是初七，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7.
“你若来此工作……早先新成立的那家工作室，打算怎么办？”
“已经全权交给我的朋友叶海打理了，其实那个竹笋包子工作室的名字最开始就是他取的……老师你不知道？”
“……那这初七之名，又是怎么回事？”
“啊，那瞳先生让我说的，他说老师你就这么扔下公司去度假也忒不负责任，其实我也觉得挺不负责任来着……所以就这么说啦！反正不管怎么样，老师早晚都会知道初七的身份就是了。”
“……”
沈夜词穷了，他先前明明有无数的问题想要了解想要质问，而当那人真正站到他面前后，他却词穷了。
“老师，那换作我来问你吧。”谢衣眨眨眼，从善如流地接过了发言权，“明明之前说不让我踏进这办公室半步的是你，而你却为什么要借由休假的理由，搬到我那租房的对面去居住？”
“因为……尚有执念未曾放下。”
沈夜偏过头，低声说道，尾音已然微不可闻，但谢衣却只字不漏的听到了，于是他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微笑，给了沈夜一个大大的拥抱。
8.
今天是沈夜悠长假期的最后一天。
他收拾了自己所有的衣物，漂亮的笔记本电脑，精致的望远镜，放置在窗前的几摞书，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他一个人无法搬运，便叫来了住在他对面的那人。东西不多，两个人搬运也足够了。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并不很远，是距此处一栋楼外，同样高度的另一间一室一厅房。
“谢衣，明日便随我去我家中居住。”
面对他的学生，沈夜再也不掩对于此地的嫌弃表情，而谢衣也难得能在自己老师脸上看到这样的生动表情，于是脸上的微笑也越发灿烂了。
“弟子谨遵师命。”
[END]
